海導

【雉犬】The last moment (短篇)

Final part
    

冬季最严酷的时节已经过去，积雪表面透出剔透的颜色来。晚霞径直穿过晴朗的天空，在海面上打出一片柔和的亮光。

在沙滩某处偏僻的小屋前，有两个人正秘密地进行些什么。其中身披蓝白大衣的男人手里攥了一把锤子，忙碌地巩固着高处结实的木梁。同他散漫却兴致勃勃的样子相比，另外站在旁边的男人背影微倾，面容略显肃穆。

达斯琪靠到窗边，她眺望着那片夕阳照耀下的偏僻海岸，面色疑惑地问道：“他们两个在沙滩那边折腾什么呢？”

斯摩格朝着窗外瞥了瞥，无所谓地回答 “建木屋。”
   

就在过去几个月里，海军元帅的死亡近乎成为了全世界广泛公认的事实。各地的居民焦虑地相互议论着，有些人对大海未来难以掌控的局面深感不安，还有些人开始愤愤不平地埋怨起无能的政府高层。

出乎意料的是，海军元帅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活了下来，以一种令其同僚感到陌生的样子。
他从身体痛处的折磨中惊醒的时候，感到眼前忽地闪过了无数眼花缭乱的碎片。那些碎片又瞬间被熊熊燃烧的火光和四溅的血水撞击毁灭，也就是在那个瞬间，他觉得内心某处本应坚不可摧的东西也连同着一起破碎了。

“萨卡斯基…？! ”
这时，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发出激动的声音。他惊得迅速转过头去，眼神警惕地紧盯住那个人的面孔。

“你是什么人?”

“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”
听到这话后，男人喜悦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。尽管如此，他还是努力地维持住了满面的笑容。男人微微垂下头，故作轻松地低声嘀咕道 “ 结果还是像军医所预测的那样吗……果然，你就是个固执的笨蛋呢……啊啦啦啦，无论如何，只要没事就好，只要能醒来就……”

他不住地重复着同一句话，声音变得愈加悲哀。明亮的光线倾洒到男人乱蓬蓬的卷发上，斑白的光点与深灰的发丝混杂在一起，尽显一种沧桑的老态。萨卡斯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穿得破旧却有些眼熟的大衣，隐隐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。
依靠敏锐的本能，他以异常平静而近乎肯定的语气叹道 “…你是海军。”

“没错。”男人喃喃地说着，“无论我身处于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，无论时间究竟过去了多少年，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…我永远都是一名海军……萨卡斯基。”

“所有称职的军人都要做到坚守规矩。你现在是处于休假期间么？如果不是的话，那至少应该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…”

男人仿佛被这句审讯般的话逗笑了，他俯下身去，用冰凉的唇轻轻亲吻萨卡斯基发热的前额。“知道吗，我其实算不上是个规规矩矩的称职军人。” 他苦笑着说 “…你才是。”

萨卡斯基蹙起了眉。男人将干瘦有力的手臂搭到他的肩上，似乎还想再开口诉说些什么，却还是欲言又止了。“嘛，等你恢复了再说吧……先好好休息。” 最终，他简短地抛下这句话，匆匆离开了房间。

“…………”
萨卡斯基强忍着剧痛躺倒在床上，男人那双湿润泛红的眼眸在脑海中如同幻影般驱之不散。

  
“元帅的状态如何？”
见库赞从屋中走了出来，达斯琪急切地询问道。

“身体状态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，” 库赞掩上身后的门 “……但也正如医生所说过的，头部受了那样的重创，恐怕已经很难再想起什么了吧…那个笨蛋。”

“但这样对于元帅来说也未免太……” 女孩子紧紧攥起拳头，“对了…青雉大将！现在若还能有一小部分政府高层…有科学部帮忙的话，元帅的记忆或许就能……”

“够了。” 斯摩格打断了她的话，“你应该也对此心知肚明…身为曾经世界政府的完美棋子，一旦失去应用价值，就不再有人愿意或是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！”

“…库赞，”斯摩格抽着雪茄 “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？”

“啊啦啦…对于那位拼命的元帅大人来讲，这样也许真的是一种解脱啊。” 库赞深吸一口气，叹道“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，就是尽可能地弥补那些失去的东西。我会选择回归海军总部，去帮助萨卡斯基，完成属于他的意愿。……嘛，不过要真的认真帮他替代几年的话，我可也要到达退休的年龄了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库赞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。他想起那个满腔热火的人曾经那么憎恨恶的存在，同恶战斗了那么久，最终却还是在意念破灭的暮年时期，被大海以难以释怀的模样永远遗忘。

他真切地渴望去弥补那些逝去的东西。

“当然，还有另外一个……微不足道的，也是更重要的梦想。” 他说着，露出苦涩而淡然的表情 “用尽我全部的余生，陪萨卡斯基渡过一个安静的晚年。”

  
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
   
     

“喂喂……我说啊萨卡斯基，你也过来帮帮忙嘛。” 库赞从屋顶上懒洋洋地跳下来，他的胳膊累得发酸了。

“你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事情？” 萨卡斯基回过头，直到刚才，他都一直出神地凝望着大海。他虽然还站立在原地，脊背却已稍稍向前弯曲了。对每个疲惫的伤者而言，这样倔强地站着确实是件辛苦的难事。

不知为何，库赞能从萨卡斯基漠然的目光中追溯到过去。

“咱们坐下来看海吧！” 他突然以孩童般快活的语气提议，“现在的海风也还算暖和，如果幸运的话，还能欣赏到成百上千只海鸥捕猎回归的场景。”

说罢，库赞不由分说地抓住萨卡斯基的手，两人一同坐在了木屋前的长椅边。萨卡斯基紧咬起牙，他几次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，却不料被对方一直死死握住。男人被晚风吹得发凉的指尖微微颤抖着，久违而似曾相识的感觉重新浮现到他的脑海中。

“…对不起…” 他放弃了挣扎，放平心情问道 “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
“想听我讲以前的事情吗？” 库赞开玩笑地说，“嘛，鹤婆婆也许才是真正擅长讲故事的人吧……不过，我也着实想亲自告诉你很多的事情呢。”

在夕阳的残照下，波涛不定的海面上闪烁出令人沉醉的金红色。两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海域，一边小声探讨着发生在多年前的故事，一边耐心地等待着成群海鸟的归来。结果，直到海平线被暮色完全吞没的那一刻，昏暗的天空中仍然没有划过鸟儿的痕迹。

“看来它们不会回来了，” 萨卡斯基抿起唇“…很可惜。”

“啊啦啦啦，看来确实如此。” 库赞不在意地说道 “也许它们早已定居在了大海另一处隐蔽而安静的角落，也许它们所飞往的目的地太过遥远，以至于无法归来。”

夜色完全暗了下来。
“时间太晚了，” 萨卡斯基低声劝告道，“你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了。”

“不要担心这些事……波鲁萨利诺和一笑会暂时在本部顶着的。” 库赞将头靠在萨卡斯基的身边，“……啊对了，他们两个爱操心的老爷子嘛…一直都很想来这边见你哦。这里的海景这么美，下次就私底下跟他们办个' 属于我们的老友会' 好了……”

“那么，老夫还能再次加入海军本部么？……”

“喂喂……你都已经退休了哦，还是乖乖放弃吧，萨卡斯基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”
萨卡斯基没有再回答些什么。他安心地闭上疲惫不堪的双目，耳边倾听着来自海风与浪花有规律的声音，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睡意。

夜晚的海边变得有些寒冷，但他记得小木屋的熔炉中储备了充足的木柴，温暖的橘黄色火焰在里面跳动燃烧着。他还记得木桌上摆放了不少那个海军姑娘所带来的曲奇和果酒，想到这里，他发现自己有点饥饿了。

萨卡斯基又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姿势，以便让身边的男人舒适地进入梦乡。之前，这个男人的眼底充满血丝，想必已经许久没有踏踏实实地入睡了。在睡梦里，男人依然紧紧抓住他的手，他感受到不一样的体温在手指间源源流淌。

-----看来还有人在他的身边，萨卡斯基露出了笑容。

海浪还在不知疲惫地冲刷着沙滩。两位饱经风霜的人相互依靠在一起，他们坐在棕黑的木椅上，沉沉地睡着了。
    

  
Fin.

  
From writer: 终于把这篇拖更的短文写完了╮(‵▽′)╭（lonely justice还是再拖，时间太赶了。）另外我也在仔细考虑那一篇的结局，不过无论是谁，应该都希望这几位辛苦的军人能有一个好结局吧。
海贼王的cp很多（我不怎么吃），然而我却固执地沉迷着这个cp（即便真正喜欢他们，理解他们的人真的太少了），，，，但不论怎么说，能持久地爱上他们真是件幸福的事情！！！！！